总有人喜欢对未来做预测，且喜欢做非常精确的预测，对自己所预测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，似乎一切都会按照剧本发展。如果是经典物理世界，预测是可行的，甚至精准、精确地预测本身就是验证科学理论的必需条件之一。不过对于人类社会这个复杂的混沌系统来说，精确预测根本不可能实现——当然，我们可以根据人的行为规律进行逻辑推导，做出方向性的预测，比如发展市场经济有助于民富国强等。

基于这个认知，我很少做精确预测。不过，十年前我做了一次较为精确的预测。大约在2013年的某一天，我和一位朋友聊起了无人驾驶（当时谷歌在做无人驾驶项目），我说无人驾驶技术在20年内应该可以普及。那位朋友对我的观点很不认同，毕竟这个颇具未来感、科幻感的技术在当时看不到任何可以在近十年内成熟的迹象。而我之所以敢做这样的预测，是基于对摩尔定律的认识和理解——英特尔公司的创始人戈登·摩尔提出，集成电路上的晶体管数目每隔两年就会增加一倍，价格则会下降。后来，计算机和互联网行业的发展印证了这个规律。而无人驾驶汽车的本质就是计算机，也会遵循这个规律。因此，从2013年算起，20年内计算机及相关技术将会发展到一个让人惊讶的程度，无人驾驶技术自然瓜熟蒂落。

无人驾驶技术的发展速度比我预测的还要迅猛。十年来，摩尔定律仍在起效，更多车企加入智能驾驶技术阵营，技术开始加速发展。尤其是2022年末ChatGPT横空出世，大模型和人工智能将无人驾驶推向一个更高的层级。刚刚过去的十年，智能辅助驾驶已经成为新款汽车必备功能，真正的无人驾驶也开始落地应用。再过十年，马路上跑的汽车会是什么样，不难想象了。

现在看来，当时的预测并没有把大模型因素考虑进去。虽然现在的大模型对计算硬件有很强的依赖性，也在某种程度上符合摩尔定律，但大模型引发的人工智能热潮有很大的偶然因素。如果没有ChatGPT证明大模型的可行性，人工智能可能还需要若干年的发展，而如果没有人工智能，更高级别的自动驾驶何时能实现仍是未知数。所以，我在十年前的预测有偶然和侥幸的成分，我们无法准确知道人类的科技树如何生长、分枝。

不管怎样，智能驾驶的时代终究是来了。可以肯定的是，智能驾驶一定会极大改变人类社会的出行方式乃至更多，但智能驾驶最终的技术路线会如何走、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到底有多大，我们是不可能准确预测的。让科技在竞争中自由生长、让人类探索一切可能性，我们终会取得让人惊叹的成果。（管文明）

（文章来源：《创意世界》2024年10月号）

编校：苑宝平

审读：郭丽